7/08/2007

首爾十絕句: 黃坤堯

儒城

儒城諸子憶芳華。舊學商量酒興嘉。
今日漢江憑遠眺,風煙漠漠泛仙槎。


一九九六年嘗赴大田忠南大學校出席東方詩話學國際學術發表大會,有懷儒城諸子。


龍仁 三首

萬木青蒼草露新。碧山無賴愛橫陳。
龍仁兩日風兼雨,詩話清談淡淡春。

(二)
桃花源好世情疏。一入龍仁體態舒。
不辨東西南北路,清風容與意徐徐。


(三)
綠野芳村楓樹開。幾疑重到漢城來。
漫遊電訊難通話,隔絕塵寰掩草萊。


二00七年七月二日飛抵首爾出席外國語大學東方詩話學會第五屆學術研討會,入住龍仁校區。龍仁位於首爾東南遠郊,山光草色,風景秀麗,惟人煙隔絕,出入不便。加以韓國手機制式不同,未跟外地接軌,其他手機皆無法以漫遊聯繫。


謁丁若鏞故里茶山院

漢江南北壯凌虛。兩水里中尋故居。
天下興亡關實學,茶山通讀古人書。


丁若鏞(一七六二│一八三六),韓國著名學者,提倡實學,著作甚多。丁氏故里茶山院位於兩水里,乃南北漢江匯合之地。


景福宮

風來水殿晚涼天。慶會樓高奏管弦。
二百年來花豔發,可堪倭亂委荒煙。


景福宮乃朝鮮王朝第一個正宮,建於一三九五年,毀於一五九二年壬辰倭亂。慶會樓搖曳於園林湖水之中,風光秀麗,現已修復。


重過仁寺洞

十年影事感無端。新舊融和零露漙。
古趣漸消芳樹外,江山風雨水雲寒。


一九九六年,余嘗宿仁寺洞新宮莊韓式旅舍,韻味絕勝。


遙望清溪川

清溪川上美人愁。可是緣慳一夕遊。
二十二橋羞月影,當年呼酒過揚州。


清溪川乃首爾巿政府新近修復之天然河道,流淌於巿區中心,上有二十二橋,方便往來。集旅遊、購物、消閒、環保諸概念為一體,具有城巿建設之典範意義。可惜大會臨時取消遊覽清溪川節目。


首爾機場即景

首爾機場四散分。中臺港日愴離群。
百花深處園林秀,消受華年臥白雲。

(二)
首爾機場燦日光。迴廊漫步探花忙。
烹茶刺繡工描畫,韓服裙拖幾女郎。


首爾機場即仁川國際機場,四樓頂層建設廣大之園林花圃,草樹繁茂,花葉繽紛,日照充足,環境清幽,令人流連忘返。又候機室內有體驗傳統韓國文化之專門店,韓服女郎繡花烹茶,瀰漫古典氣息。


附錄
香港舊體文學研討會賦詠

八月香城熱浪熬。喜憑舊體會賢豪。
江山有待花光豔,主客相逢雅興高。
濟濟一堂弘學術,悠悠千葉振風騷。
華洋今古神魂蕩,吐露仙鞍迸彩濤。

八月的熱浪-香港舊體文學的盛會 : 黃坤堯

(一) 丁亥春聯

時合展長風願,
始新翻大地春。


丁壯的時候,展翅高飛,乘長風而破萬里浪;
亥年開始,大地春回,更翻出了一片新氣象。




(二) 第二屆香港舊體文學國際研討會

海雨天風,哀知音之零落;陽春粵豔,識舊曲之崢嶸。自五四以來,語體代興;千禧回望,文言未沫。其間英才輩出,眾體兼賅。舉凡詩詞駢散、函札序跋、政論遊記、小說戲曲,代有製作,宜登大雅。見民國之風雲,發思古之清芬。風騷可感,文獻猶存。散之於四海,束之於高閣,流播眾口,愴懷我心。淘沙柬金,責無旁貸,衡文論道,仰賴前修。謹訂於二00七年八月廿九至三十一日,假香港中文大學舉辦第二屆香港舊體文學國際研討會。紹三年之往烈,奮千里之雄疆。論文徵集固以香港舊體文學為主,兼采五四以來之中國舊體創作,暨海外華文舊體文學,東亞諸國舊體漢文學。篳路藍縷,創業多艱,大陸地區以外,不設時限。同人立足香港,匯聚華洋,北望神州,融和今古。文學史宜翻新頁,世紀風細說從頭,發於吟詠,形諸高論,桃源勝覽,卿雲再現。大德君子,時深景慕,佇錫鴻文,共襄盛業。



(三) 八月的熱浪

自開埠以來,直至抗戰勝利前後,除了官方規定的英文之外,香港社會普遍應用的中文,應該就是文言。早期的中文報刊,除了少量的方言點綴之外,基本上用的就是典雅平易的文言;以前文盲很多,街邊檔有很多寫信佬,平時幫人寫信寄回鄉下,新年時寫寫揮春,用的仍然是合規格的文言;二十年代香港大學創辦中文系的時候,由於當時任教的全是清末的翰林太史公高級數的儒林人物,他們不單只全用文言,甚至更是高不可攀的四書五經史漢韓柳之類的大文章,直至三十年代中期請來了許地山,才開始在港大引入了現代的白話文學。如果大家的記憶沒有錯,六十、七十年代的時候,香港會考、高考的作文卷,有些考生還是會選用文言來作答的。這些看起來都不是很遙遠的事,但相對於現在香港某些報刊上大量的方言口語俗語夾雜語,以至電腦互聯網上的討論區、留言板、網上日記等,高談闊論,更換上了新一代「我手寫我口」的最直率的語文來說,文言畢竟已成了明日黃花,甚至更遁出於大家的集體回憶之外,幾乎全都消亡了,要之也只是少數文化人的珍玩。時移勢易,有些可悲。

我們明白世間萬事萬物都有一個消長的過程,有些東西總是要過去的,就只能讓他安詳的過去,不必強求。現代白話的代興是一個必然的事實,但我擔心會不會有一個更新潮的「方言口語」的運動黃雀在後,虎視眈眈,後果如何,雖不得而知,但已經引來很多衛道者的抨擊了。現在我們不敢妄求大家使用文言來寫信,寫文章,寫詩,寫小說,這是註定沒有巿場的宿命,一定落伍,一定虧本的。不過,從商業運作的原則著眼,過時了的東西不一定就沒有用,原來現代世間還有博物館、老古董、舊書店、舊詩詞、書畫墨寶、名人信札、舊歌、舊唱片、舊建築、舊文物,舊街道、舊巿鎮等,以經典的身分,仍然有它們存在的理由。至於最近流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之類的國際時麾用語,包括戲劇、美食、節日之類,更是包羅萬有,光芒四射。其他還有化石、濕地公園、環保、生態旅遊等詞語,除了滅種的恐龍之外,連仍然在生的熊貓、白海豚、銀杏、滿州話等都榮升到化石的級別,顯得特別矜貴。

從文學的角度來看,現代文學史的撰寫者長期以來持續的排斥舊體文學,一筆抹殺,視而不見,可能是受了早期胡適及《新青年》的偏激和偏見所致。他們認為舊體文學都是落伍的,沒有生命的,沾上封建遺毒的,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就好像傳統的君主、頑固的父親,以至舊禮教、國學線裝書等,都非要劃清界線,來一個新舊決戰,你死我亡不可,絕不能手軟留情。但從文化學的觀點來看,新舊之間可能就有一種繼承、發展和選擇的關係,相反相成,不一定就是互相對立的。為此,我們固然希望現代文學欣欣向榮,日新又新;但我們更有意的以實事求是的態度回顧這一百六十多年來香港文學所曾經走過的道路,認真研究他們有哪些內容?哪些美感的特質?哪些成就?哪些價值?這都是不容忽視的存在,真正源自心靈的文學,沒有商業的包裝,不受功名利祿所污染,同時更是一種恆久長存的文化形式。希望大家能以平常心來對待香港舊體文學就好了,不要為狹隘的「現代」所限,以某一個特定的年份劃界,把一切當代的舊體文學視作「幽靈」。尤其是在五十年代以前的一百年間,香港的中國人不用文言來寫作,他們又能用甚麼載體來寫詩撰文,抒情寫意呢?

二00四年八月二十八日,我們曾經在香港理工大學辦過了第一屆香港舊體文學研討會,有兩篇主題演講、十三篇論文,反應十分熱烈。今年二00七年八月廿九至三十一日在香港中文大學再辦第二屆,而且還得到中文系、聯合書院、逸夫書院、香港中國語文學會的支持,聯合主辦,甚至辦成國際會議,衝出香港,邀約不同地區的學者發表論文,暢論古今,融和新舊。目前我們已收到大陸、臺灣、澳門、日韓星馬美國等地的論文共七十篇,境內境外各佔一半,香港舊體文學有將近二百年的歷史,名家輩出,流派亦多,風格多姿,地位顯赫,就是在全國的文學領域裏也具有領先的地位。裏面甚至還有很多香港巿民的集體回憶,例如歷史事件、社會狀況、自然風光、文化交流等;在不同的年代裏,一些大師級的人物,在課堂、報刊、電臺、電視中看過聽過,受過啟發,獲益良多,跟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歡迎大家涖會討論。通過這次研討會,我們更希望跨出香港,關心五四以來中國的舊體文學,特別是當代復興的舊體創作,古為今用,傳承高雅,注重理性,表現現代人複雜的心靈感覺,結合傳統的出版製作和新興的網絡聯繫,應該還有很大的文化潛力和發展空間。在一個雙向交流的平台裏,讓大家充分認識香港的舊體文學,同時也帶領我們融入中國舊體文學的前世今生和未來世界裏去。希望大家共同努力,迎接八月的熱浪,締造二十一世紀文學的新天地。